见洛芾还是不甚在意的样子,乜南星只得用自己扯回她放在找药箱上的注意力。
“他在家里见到我明显是吃惊的,脱口而出就是‘你怎么会在’。还有,那天我本来都跟阿翁说好我们的事了,下午阿翁还兴致冲冲的叫人去备求亲的东西,晚上就突然变了脸,狠狠把我打了一顿,还罚我跪祠堂。”
听他这样说,洛芾果然能老老实实坐在他面前了。
“是巴英在阿翁面前说了什么?”
没等乜南星回答,洛芾先一步追问:“你没告诉阿翁我回来了。”
话里的笃定让乜南星有些心虚,他摸了摸鼻子,试图扯开话题,“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故意的!我问了家里的下人,阿翁就是在见过他之后才生气的。他故意叫阿翁罚我,是不想让我见你,不想让你知道他去见了我爹。”
两个人明显聊不到一起去,洛芾还揪着他方才话,“阿翁是怕你入赘王府会叫人瞧不起?”
“我的好阿旻,你先别管这个了,巴英不知道又想算计你什么呢!”乜南星急的想跳起来。
“他能算计我什么?无非想从我手里再分一杯羹。几位师兄的心思不在这些事上,可不就只能和外人合作?恰巧你爹又是个和师父关系不错还有点实力的奸商,他找上门再正常不过了。我现下在南州分身乏术,师父身边总要有人做事,他想要什么就自己争去罢。”
乜南星泄了一口气,“合着我半死不活的从家里跑出来就为了一件你根本不在乎的事。”
“你也知道自己现在半死不活?”洛芾探头看了一眼他的后背,有些伤口还在冒血水。
“自己还是大夫呢,半点分不清轻重。”洛芾探头看向窗外,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再不回去府里恐怕要着急了。
“跟我回府去?”洛芾站起身,挑眉看向乜南星,“省得你死在这也没人知道。”
她这人就是这样,明明是关心的话,说出来却总是不好听。
好在乜南星足够了解她,只是有些犹豫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会不会给洛珩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未曾知会过长辈,又逢年关,贸然上门是不是太过失礼?”
乜南星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洛芾已经开始帮他穿衣裳,半搀半扯的往外走了。
“父亲不在家呢。他把事情都丢给我,自己跑去别院泡温泉去了。”
乜南星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只好跟着她走了。
街上已经见不到轿夫,好在客栈离王府不远,两个人搀扶着在月色下慢慢往前走。
“过了年,我跟你一起去见乜阿翁。”洛芾突然开口。
“好。”乜南星下意识的答应,下一刻又问道:“去做什么?”
“我知道乜阿翁在顾忌什么,自然是叫他放心。”她长舒一口气,“上回在归轩,我说那些话是有些冲动了。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洛芾按住明显是怕她对那天的话不认账了的乜南星,“我想和你成亲,也只愿和你,可我身上毕竟担着南州,我的婚事不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可以定下的。如今朝局……”
洛芾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用一句“复杂”囫囵过去,“就算有父亲帮我们周旋,一切顺利也不过是咱们悄悄定个亲。我不知道要过多久,我们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洛芾悄悄侧脸去打量乜南星的神色,见他默默点了点头才敢继续说下去,“我认识你时就是昭然,嫁给你时也可以是。”
乜南星也转过头和她对视,不解的眨眨眼。
“我先以昭然的名义嫁你,可好?”
十指相扣的两只手都在此刻紧张的冒汗。
“当然好。”乜南星只是晃了一瞬的神,随即亮起了眼睛,“当然好。只要我们在一起,怎样都是好的。”
“只是害你挨了这顿打。”洛芾还是有些自责。
“怎么能怪你?”乜南星揉揉她的头,“何况就是些皮外伤,要不了几天就好了。”
“现下看来,你过年是回不去家了,不如跟我去沅阳?”洛芾被他握着的右手雀跃的前后晃着,“王府里不过年,我往年都是去沅阳阿翁家里的,舅母做饭可好吃了,今年也带你去蹭饭?”
“好是好,可王府为何不过年?”
“逢年过节正是松懈之际,行军打仗最怕这个,敌军也总选这些日子偷袭。我家中不少先辈都是过节的时候战死的,时间久了也就不过年了。到了除夕父亲是要在祠堂跪一整夜的。”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洛芾就忍不住想笑。
“我五岁的时候父亲第一次带我一起,没想到我当晚就大病了一场。云游的道士说是因为先祖们对我太过满意,想要将我带到他们身边。吓得父亲再也不敢叫我在家中过年了。”
话说完,洛府已近在眼前。
“到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