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岁伸手一指冯娘子身旁的位置:“搬去那儿吧。”
那婢女看看冯贤义又看看冯香儿,不知该不该听符岁的。
冯香儿气得直喘气,一双眼睛恶狠狠得瞪着冯贤义,哪里还顾得上旁的。
冯贤义见好就收,下巴往一旁撇了撇,让婢女把椅子搬去符岁指的地方。
冯贤义和冯娘子依次落座,只留下冯香儿留在当中愤恨不已。
符岁使唤那个搬椅子的婢女说:“去告诉郡君,我在这儿等她。”
婢女得了赦般一溜烟儿跑出去。
冯贤义将一边手肘搭在扶手上,身体向前倾,刚要开口,符岁抢先打断道:“别说话,听着头疼。”
冯贤义一噎,沉下脸来。冯娘子刚要开口,却见符岁身边的侍女上前几步森森然立在她面前,“你。。。”不过一个奴婢,冯娘子强撑起气势要诘问,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脸上便吃了一记巴掌。
冯娘子勃然大怒:“放……”第二个巴掌结结实实落在她脸上,将“肆”字打散。
原先还有三两个小娘子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此时也都住了口,屋里安静地落针可闻。
明明福寿堂里泽兰堂不过几步路,在场之人却都觉得时间无比漫长。
“郡君到。”外面响起婢女的声音。
屋里诸位纷纷起身,只有符岁和被符岁压下的盐山依旧端坐不动。
冯香儿到门口,迎面冲郡君委屈地喊“阿娘”,就要告冯贤义的状。
没想到换来的却是郡君的呵斥:“大好日子,你不许胡闹。”
冯香儿愣在当场,随即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她张开嘴,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冯香儿的母亲回头瞥一眼冯香儿,皮笑肉不笑地说:“哟,裙子怎么脏了,快带二娘下去换身衣裳。”门边闪出两个年长的仆妇,二话不说拉起冯香儿就向门外拖去。
郡君扫一圈屋内,面上闪过一丝不满。
符岁把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已经明了。这哪里是郡君生辰,分明是为冯贤义选新妇。难怪舍下冯香儿的脸面不要也要邀请各府贵女。乔真真、郑自在、梁会,冯家真是敢想。续表兄都自知出身才学不相匹配而不能宣之于口,冯贤义竟还在满京的清流勋贵中挑拣上了。
符岁连句贺词也懒得同冯家讲:“既然见过郡君,我身体不适,先行告辞。”不由分说拉起盐山就要离开。
冯贤义还想拦,被盐山的侍女撞到,正磕在椅子角,揉着腿疼得龇牙咧嘴。
符岁出泽兰堂后随手逮住个小婢女让她带路出府,直到上马车才歇口气。代灵取出车中备着的红枣枸杞饮为一路疾走而微微喘息的两人斟上。
盐山喝下小半杯温热的枣茶后觉得平静些,小声埋怨:“冯家怎么能这般行事。”
符岁心中也奇,冯家乃无根浮萍,借着冯妃才勉强跻身勋贵,如此奢靡嚣张,难道冯家就认定了冯妃能永远宠爱不衰吗?
寿宴没吃上,符岁带盐山去吃广陵高记。他家有一独特食方,将胡饼烤至外皮酥脆内里松软,切开填入烤制好的羊肉,抹上胡椒豆豉和乳酪,称之为古楼子。除古楼子外,广陵高记还以做乳酥点心闻名,符岁很喜欢他家的牛乳糕。盐山素来爱吃各种软糯点心,瞧着食单上十几种乳酥软糕喜不自胜,冯家那点不愉快也烟消云散。
“我看郑家送了礼来,还以为郑家的小娘子今日会来。养她有什么用,不入圣人眼也就罢了,连个人都请不来。”
宾客散尽的冯家比白天安静些,却一点不显冷清。仆从婢女在亭台间穿梭,将檐下的灯笼和廊上的风灯一一点亮。
冯家正院的厅堂里,渔阳伯、马郡君和冯贤义正在说话。
冯贤义对马郡君的话不以为然:“郑家的能有盐山好看?这样的美人我看一眼人都酥了,跟她一比,那些润娘仙哥莺莺俏都是些庸脂俗粉。”
“要我说还是乔家好,乔相公可是执政事笔的,郑公绰一个吏部尚书还是差了点。”渔阳伯冯满不太赞同妻子。
“话是这么说,可乔相公年纪大了,谁知道他还能活几天。没了乔相公,等乔家那些小辈出头还不知道要哪年。郑公绰身体康健无病无灾,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现在执事堂那几个可都是老家伙,说不定郑公绰以后还能再往上进一进。”马郡君看着冯贤义为色痴迷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就知道贪恋模样好,娶妻样貌哪有家世重要。你先把郑家那个勾上手,她要是长得不得眼,你再挑喜欢的纳来就是了。”
冯贤义还是舍不得盐山:“盐山出身也不差,好歹是县主呢。”
渔阳伯听闻盐山貌美,摸着下巴咂摸着:“可惜了,她要是个寻常人家的,今晚就弄来也使得。要论娶妻,她除了食邑什么都没有,也不能给你弄个官当当。”渔阳伯心思一动,问冯贤义:“今儿永安也来了?她怎么样,长得可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