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答她，没有人回应她。
混乱的场面之中，有人间或抬头看她一眼，也有人发出一声嗤笑。
这是一个注定不会有人回答的问题。
她的质问在一瞬间冲上热搜榜高处，有人说她在哗众取宠，有人说她在谋取眼球，还有人问她什么时候带货。
但还没超过五分钟，就被耀子演唱会的消息刷了下去。
很快便有人在演唱会下带起了节奏：
[让你举办演唱会的是资本吗？]
[卖票的是资本吗？]
[我抽演唱会的票没中，一定是资本做的！]
[都是资本的错！]
时叙点起的火苗被淹没的速度，比她点燃的速度更快。
她的质问被这个时代用最快的速度娱乐化了。
时叙知道这一切，她也看到了这一切。
她知晓自己的行为会有什么后果，这绝对不是无用功。
1%的火，也能灼烧5%的树枝。
“我知道你们现在在对我的行为做出评价，我知道你们觉得我愚蠢、不可理喻，我知道你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因此只能在新闻弹窗出来的时候看到贬低就顺势相信。”
她只是用悲悯的目光抬头看向直播无人机：
“——因为他们害怕你们也这么做，所以给我冠之以污名。”
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点燃了火——她成功了！
只要有一个人能因此思考，从这个淤泥一样畸形的时代里将头从其中抬起来，她的所作所为就有意义！
更何况还不止一个！
任何思想都是有滞后性的，或许要很多很多年以后，才会有人想起她今日所说的一番话，回想起真正的意义。
……
耀子坐在化妆室里，她的眼睛上点缀着紫金色的闪粉，脸上画着让人几乎看不出模样的妆容。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情有点恍惚。
那是个几乎可以称之为华贵的女人，用金钱养出的肌肤和神态有一种之前她完全没有的气场，更可怕的是，这些改变是潜移默化的，耀子甚至习惯了它。
现在她已经和之前有着天壤之别，她的社交账号上拥有几百上千万的活粉，不管她说什么营业性话语，都会有最少十几万的点赞。
但是……
耀子感觉自己越昂贵的同时，她作为人的属性就越少，她越是出名，在巨企眼中就越像一个昂贵的物件。
所有人都在将她待价而沽。
只有在舞台上演出的时候，她才会感觉自己像一个人。
她身处体育场的最底端，除了在她面前的、平视的观众们，更多的是坐在周围，高高在上俯视着她的人——但坐在她前面的可能有攒了很久票钱的学生，坐在高处的也可能有公司的雇员。
唯独在这里，也唯有在这里，他们之间毫无身份的差别，任何人都能和身边的人打成一片，因为他们为同一个人，同一个目的而来。
耀子在舞台上收到了非常之多的爱意，她作为偶像，只有在粉丝的眼里才不是商品，而是支撑着他们每个人的支柱。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她的姐姐为什么在舞台之上光芒万丈，回家却像是被榨干了油水的梅干菜了。
现在耀子走在了一条同样的道路之上，她为他们而活，而他们也为她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