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一在楼下守着，一见到蒋言就冲上前去。
“言哥！”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分好组了，没想到——”她紧张地看着蒋言，“都怪我，连累你了，我现在就去跟老杨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
“行了。”蒋言疲倦地打断她。
昨天晚上卢卡他们一起过生日，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任何错，只是他不该出现在那里而已。
何况这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条举报。
“杨主任找我是有其他事，跟你发的朋友圈没关系。”
伊一瘪瘪嘴，说：“可你表情不太好。”
“谁挨骂了表情能好？你老师我也是个正常人。”
教案的边角一直抵着小腹，肋下隐约有痛感。蒋言深吸一口气，调整完站姿和心情，朝她抬抬下巴：“你回教室吧，我去食堂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何况现在事发突然，更需要饱满的精神和清醒的头脑。
杨伊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当天下午，朋友圈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八班。伊一的嘴当然没那么大，但学校这种人口密集型区域，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八卦的耳朵。
跟老杨说得一样，第二天就有专门负责这类事务的老师来找他，名义上是了解情况，实际就是调查举报是否属实。
由于提前想过前因后果，蒋言并没有表现出慌张，淡定地陈述了一系列事实。
不出他所料，举报人是冲着他辅导陈开拓来的，因为他没做到一视同仁，不接受其他家长的同类要求。这种情况在学校不是第一遭，重点也不在举报原因上，而在于他究竟是否有偿补习。
“你反映的情况我们会如实记录并加以调查。”位置偏僻的会议室里，对方在摊开的笔记本上写下几行字，随后抬起头来徐徐表示，“教育局那边也同步收到了举报，当然现阶段还是以学校自查为主，学生那边我们会去了解，也会强调让他保密。”
“多谢，有需要我配合的尽管找我。”
“另外还有一点。”
蒋言抬起眸来。
“举报中同时提到你的私生活问题，说你跟一位男性友人同居。”
“什么？”
蒋言脸上僵了一秒，下意识反驳：“这是我的私事，他有什么权力举报，关他什么事？”
“这关系到师德师风，无论他有没有权力举报，学校都有权力过问。”对方本就不苟言笑的面孔更添了一层审视，敲敲桌子道，“蒋老师，我看你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举报信里不仅提到你的性向，还提到你不止一次把男学生带回家，这话的意思，我就不往下点明了。”
简直荒谬！
蒋言气得身体阵阵发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嗓音艰涩地说：“这是无稽之谈。我给学生补习没收过一分钱，完全是义务劳动，至于跟我同居的，那是我朋友，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住处，借住两个月而已。”
他又解释陈闯之前是干什么的，还拿出手机里的合同扫描件给对方看。对方略略扫了一眼，反问：“一会儿是家政，一会儿是朋友，这人到底是你什么人？”
对方的态度点醒了他。他身体沉回椅子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眼下越是语无伦次越是吃亏。他跟陈闯之间虽然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但自己有合同为证，陈闯跟陈开拓的亲戚关系这也是事实，想证明这一点并不难。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冷静。
一个半小时过去，走出办公室的大门，他才发现刚刚出了很多汗，被风一吹，脖子和后背凉得发紧。
走廊尽头，庞琳正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