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闯家?今天?”庞琳字斟句酌,“他让你去的?”
蒋言张了张嘴,脑子里有根弦嗡地发出响动。回过神,他低声解释:“是我们商量好的。我过年没地方去,陈闯才让我来。”
庞琳似乎也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收起手机,蒋言心事重重地留在阳台,无意间瞥过眸,发现陈闯拿着羽绒服站在门口,沉默地看着自己。
他无所适从地转开视线。
陈闯什么话也没说,应该是什么也没听见。即便听见了,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刚刚自己只是隐晦地解释了一句而已。
晚饭特别丰盛,三个人根本吃不完。
明亮宽敞的客厅摆好了圆桌,电视里放着热闹的除夕晚会,地上有一打啤酒几瓶汽水,一家人围坐。老实说,这就是蒋言一直幻想的春节。
“我先提一杯。”刘燕清了清嗓,笑容满面地起身,“首先欢迎啊,欢迎小蒋来咱们这个山旮旮过年。来一趟不容易,反正这两天我们肯定把你招呼好。有啥子想吃的,想喝的,尽管跟陈闯说,龟儿子别的不行,做饭还是可以。”
“伯母您太客气了。”蒋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既有文化又有分寸,既没架子又不矫情,刘燕是越瞧越喜欢,越看越高兴,没有哪一点不合心意。
她先是也把酒干了,然后回屋拿来红包:“给,小蒋,不多,是个意思。”
蒋言一摸发现不对:“这太厚了,伯母我不能收。”
“哪个说的不能收?长辈给你你就收,我看哪个敢说不行。”
她一个劲地把红包往蒋言外套里塞,蒋言推辞不过,回头看陈闯。
“不想要?”
“不是,太多了。”这么厚一沓钱,分量不言而喻。
“给你你就拿。”
“就是!”刘燕不给他一点犹豫的空隙,“拿起,换成别人我还不给!”
吃完饭蒋言回房间数了数,足足六千。
看着手里的钞票,喝了酒的脑子有点发晕,感觉这钱重得拿都拿不动。
陈闯进来换衣服,见他在原地发呆。
蒋言回头扯了扯嘴角,“真的太多了,我转账给你吧。”
“你是觉得我没钱,所以不想要,还是别的原因。”
蒋言被问得哑口无言,过了好几秒才说:“我不拿还有错了。”
晚会还在继续,主持人们说着不重样的吉祥话,把气氛烘托得更加热烈。
刘燕借口年纪大了困得早,不到十点就回了自己房间。蒋言和陈闯两个人留在客厅,各坐在一边,谁也没挨着谁。
十点左右,爸爸来了电话,蒋言接完刚挂断,舅舅的又打了过来,嘘寒问暖近十分钟。
“那回头榆城见,我初三就回去了。”
“行,到时候把你朋友叫上,我这个当舅舅的请他吃顿饭。”
“……”
蒋言想回绝,鉴于陈闯就在旁边,识趣地没说出口。
过一会儿,刘燕过来看见他们还在客厅,喊儿子:“你咋还不带小蒋出去放鞭?外头都开始炸了,再不放听都听不见。”
陈闯说:“他还没打完电话。”
“我打完了。”蒋言好奇地问,“有这个环节吗?”
“年年都放。”
“鬼扯。”刘燕鄙视地看着儿子,“哪个提前准备的哪个心里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