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物灵应该有点厉害,江溪转头看向不远不近站着的折瞻,心底稍稍松口气,准备继续往前走,忽然脚边落下一只手,“救救我,救救我。”
江溪吓得缩回脚,阿酒李秋白也躲到她身后。
她低头看,是一只沾满泥土的手,做的美甲全都断掉了,剩下的手指磨得血肉模糊,手的主人是一个微胖女人,浑从头到脚全是泥,像是在泥地里打滚了一般。
“救救我,救救我”女人用力扒着江溪的脚,努力仰望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恐惧和求生欲望,喉咙力艰难溢几个字。
江溪还没说话,一个黑影出现在后面,拽着女人的腿像拖货物一般朝另一个工地大坑拽,一边走一边用四川话训她:“你不要惊抓抓的喊,喊你挖荡荡你跑来打梭边鼓,今晚上必须给老子挖归意,不然不得放你走。”
“你是”江溪看着他的背影,和自己推测的一样是个老者,穿着深灰色的衣裳,头顶梳着个发髻,像是道士头,精神矍铄,走路更是虎虎生风。
“闭嘴。”老头回头,冷冷地睨向她:“出去,不然我抓你们一起去干活。”
“我们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不会干活,别抓我们。”李秋白哆哆嗦嗦的说着,阿酒也连连点头附和,“我们不会干活。”
“小胖子,不会干活还挺骄傲?”老头重重地哼了一声,真是没用。
阿酒最讨厌别人说他胖,说他没用,气得磨牙:“我凭本事胖的,你有本事胖一个来看看啊!”
从未长胖过的老头觉得被冒犯,丢破布似的丢开手中的女人,撸起袖子大步走向阿酒。
身旁的李秋白吓得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念:“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别动手啊,实在要动手,就打”
阿酒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机敏的飞快接话:“对,打他。”
李秋白瞪圆了眼,他不是这个意思。
阿酒眨眨大眼睛,你个大男人帮帮我怎么了?
“他很会念诗,打他可以听诗。”
江溪实在听不下去,上前将阿酒拉到身后,冲着物灵老头和气浅笑:“老先生,其实我们是专门来找你的。”
老头沉下脸,周身气势一沉,防备并好奇的盯着她:“你是人,寻我做甚?”
“我看到你出现在陈忠的住处,知道你是物灵。”江溪轻声告诉老头,“我们还带来了陈忠的女儿,上午他女儿得知他被人冤枉,特别着急,跟着我们一起过来了。”
原本爱答不理的老头语气软了几分,锐利的眼睛环顾四周,但并没看到人:“她人呢?”
“得知他爸爸的事情,心脏病发住院了,就在离这里五公里地方的医院。”江溪看老头因陈秀心软放下戒备了,轻声问大坑里的那些人,“他们是冤枉了陈忠的人?”
老头走到大坑旁,迎着乌云半遮的月光站立着,看蝼蚁垃圾一般的眼神盯着他们:“是他们害死了陈忠。”
他指着那群穿着名牌衣服的视频拍摄者:“他们冤枉陈忠,说陈忠是最底层最无用的人,只配做这种劳力活,那我便让他们也做一做,我觉得他们也很配做这种活儿。”
他指着穿着安全服的工地老板:“他克扣、拖延陈忠的工钱,还想将陈忠赶出工地,陈忠去找他求情却死了。”
陈忠出事时工地老板也在?江溪快步走到大坑旁,看着里面每个人清醒又痛苦的用手挖着土,双手全都磨得血肉模糊,空气中也飘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移开视线,落到工地老板身上,“是你害死了陈忠?”
月影沉沉,树影斑驳,站在黑暗中的江溪身影有些虚晃,疼得双眼模糊的工地老板看不真切,恍惚觉得是陈忠来找自己了。
心虚的他挣扎着往后退,指尖的血泥土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后退时掉下去的,真的和我没关系,你不要来找我。”
“啊!好痛啊,饶了我吧,我真的错了,我把工资都给你,再也不拖欠你了”
第22章再见了,坚强的小姑娘。
午夜漆黑,四周灯影忽闪忽灭,幽暗昏黄。
河边冷风灌过来,阴冷又潮湿,吹在工地老板湿漉漉的背脊,惊恐如影随形,四周厚重的喘息哭嚎声在耳边放大,震击着他的心脏,工地老板心理防线被打破,精神恍惚的将自己心虚的事儿一股脑的往外说。
“陈忠找你聊什么?”江溪顺势询问。
旁边的李秋白听到这,顾不上怕那个老头,哆哆嗦嗦的摸出手机录证据。
工地老板陷入白天的幻想里,把江溪当做了陈忠,双眼猩红的望着她:“让我别辞退你,说你女儿需要做手术,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可你那么老了,做得再好体力也始终不如年轻的,同样的工资我能请那些四五十的,我是包工老板,我也得考虑怎么划算啊”
“让你走就走咯,你还非要威胁我,你还说那天看到了我,还说要去告诉那些人,你告诉他们我就毁了知道吗?”
“是你自己往后躲的,是你自己踩空掉下去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没有拉住你而已,你别来找我,真的别来找我”
陈忠那天看到他?
江溪听得胆颤,联想到陈忠被冤枉的事情,推断出一个可能:“你骑自行车经过那条小道撞倒老人?你为什么不扶起他?为什么要跑?”
工地老板心虚推责:“旁边杂草那么多,谁知道他一下子从旁边小道冲了出来?我也想扶他的,可刚倒地就哎哟哎哟的喊,一看就很会讹人,我要是不跑,他就讹得我倾家荡产,我赚点钱我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