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渝白觉得,他的初心很简单。
他参加这个节目,只是为了能和薛烬修复友谊,顺便……散散心玩点游戏而已。
里面的原因很多。
一呢,是他觉得他现在和薛烬分别太久了,一上来就整得跟高中那会儿没长脑子的傻子绞尽脑汁攀关系的样子很蠢,他不屑。二呢,他说服他妈他来参加综艺的原因是他已经放下薛烬了,参加综艺只是为了接触温家、沈家,还有裴家的继承人。
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根本不相信薛烬会喜欢上这里面的人。
薛烬,初看看似温和极易相处,但接触久了就会发现他的戒备心极重,看中友情,缺乏对爱情的感知与信任——以前几个好朋友约着一起看电影时他就发现了,薛烬是个异类。
而培养感情,降低戒备心和距离感,是需要长时间积累的,短短一个月,谁能做到?
呵。
驱车到了目的地,临海市的海洋馆,桑渝白拿着手机边导航边走,眼看着APP提醒距离只有10米时,他心脏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胸口砸到让他感觉自己好长一段时间里都喘不上气——然后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在和暗恋的人约会前因为心跳过快而猝死的倒霉鬼。
还好,没死。
但也,三分之一死了。
薛烬不知道提前了多少时间到的,桑渝白走近咖啡店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却依旧光芒万丈的人。
他穿着身宽大的黑色连帽卫衣坐在白色的藤椅里,衣领拉的很高,恰好遮到下巴,流畅的下颚线就这么绷到这停了,长长的眼睫微垂,似乎在看桌面上的手机,侧着身,修长的手指捏在白瓷杯柄上,一束光从精致的小窗户里打过来,恰好照在薛烬的指尖,像是在拥抱,也像是……在亲吻造物主的偏爱之人。
桑渝白被冲击得大脑发麻,直愣愣地呆在玻璃门边没有动弹。
没人知道,他现在有多震惊。大脑就像被几千枚核弹攻击后的废墟,也像被几万列重型火车轰鸣而过,一片荒芜,一片恐慌——薛烬这身衣服,和他们高中决裂那次时的那身,一模一样!!!
他要疯了!!
他要疯了!!
疯了!!
他当年,就是亲手打了这样的一个人吗?两次,还是整整两次?!
薛烬突然像是有预感似的抬起头看了过来,然后伸出手朝他笑着挥了挥。
时间在那一刻停止了。
耳边的喧哗声却依旧。
朦胧的光影模糊了薛烬脸上的五官棱角,桑渝白刹那间,仿佛看到了那个满身书卷气稚气尚存的男孩坐在闹哄哄的教室里,身边围了一圈人——他总是那样儿,看似在听其实已经在走神了,直到和教室门口跑腿跑得快递死手里还拎着一袋冰汽水的萧如玉对上视线——然后就会立刻笑着挥挥手。
桑渝白就站在门口擦黑板,看着萧如玉故作生气板起脸地走了过去,等到薛烬随口几句夸赞又很快地恢复死皮赖脸的笑脸。
在时光里迟到了整整九年的痛一瞬间在桑渝白的躯体里尽数引燃。
从心脏处蔓延的灼烧感疼的他眼前的画面一片朦胧,像近视了两千度一样可笑荒诞。
桑渝白抬手,用力擦过面颊。
妈的,流屁流啊……
哪怕过去了十年,现在的他,还是会为过去的薛烬而流泪啊……
那天过得还算行吧,虽然开始见面那会儿确实没控制住情绪在薛烬面前丢了个大脸,但是事后王导跟他说,他哭的那个视频上了好几个热搜,直播间的人气也是爆发性地突增,连带着,也有更多的人去了解他和薛烬的过往……
cp剪辑和图片也有了。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桑渝白深深地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退出微博界面在床上翻了个身,别刷了,都该放下了,忘记了。
“喂,你翻来覆去干嘛呢?”
宋锦年的声音在安静得只能听得到空调风口的房间里陡然炸开,他不客气,可桑渝白也不是吃素的,当即也是抓起手边的枕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砸了过去,“操!老子做事要你这种人来教?”
宋锦年闷哼一声,抬手捂着被拉链刮到的鼻子,缓了半晌才阴着脸从被窝里爬起来,边喘气边讽刺地大笑,“桑渝白,你他妈别在那儿装疯卖傻,网上那个营销‘给薛桑点一首《同桌的你》’的幕后主使人是你吧?啊?!fuck,下手这么黑,还在那雇水军假惺惺地说什么我找到了薛桑的高中同学合照班级集体照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妈的,真有你的!看到那些字那些话题的时候你自己都不会害臊吗?啊?”
操!操操操操操操!
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说起这个,桑渝白本就只有三分的睡意登时被宋锦年打得七零八散的,说不清是被拆穿的恼怒还是被看破心意的羞愤,他只觉得心口火急火燎的。
桑渝白一骨碌掀开被子,两只眼睛瞪得极圆,“草你妹啊,你他妈以为自己手段干净?网上不是都扒出你从初中就开始混迹夜店,高中大学男女通吃,还在美国玩什么双飞YP,照片和音频都被人泄得满天飞了,你他妈这种狗屎人还有种说我??”
宋锦年瞬间感觉大脑像是几千个警报器一齐嗡嗡嗡地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