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烬顺水推舟道:“你可以和我室友讲讲,我感觉他人还挺好的,可能会答应你吧。”
“真的吗?!”
温叙言惊喜道,“我还以为裴总不好说话呢,进了小屋也没见他主动说过几次话,我……我有点害怕他甩我面子,想想就尴尬啊,不然……你帮我问问?”
“别了吧,自己问更显诚意。”薛烬抽了张湿巾,擦了擦刚刚摸过咖啡杯的手指。
晚饭结束,温叙言和薛烬一起打车回了小屋。
一路无言。薛烬心知,听晚上温叙言那番话,估摸着是给他室友发了,但这点破事根本无法动摇他的心情,让他真正心烦的是——萧如玉发来的十几条嘲笑语音,完整而详细地复述了昨晚他喝醉酒胡言乱语的场景。薛烬听完,直接把手机扔进抽屉里关上,整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笔筒倒塌各种笔和燕尾夹混乱成一窝的桌面发愣。
靠,喝酒是真误事啊!
薛烬起身,推开卧室门朝二楼露天花园走去,他想吹点冷风,让脑子清醒清醒。
顺便见见那几盆身价不菲的植物。
临海市的光污染很严重,哪怕在近海的郊区,白日是晴天,一大片漆黑的夜空里也只能看见三两个微亮的星子。
薛烬推开玻璃门,二楼小花园围着墙壁拉了条很长很长的灯条,很是漂亮,他没多看其他地方,径直从最近的花盆开始找起。
直到身后突然传来窸窣的动静。
他猛的一扭头,就看到了拿着喷水壶的裴行之,他的身影虽然不小,但是由于通身全黑的西装,于是完全隐没在黑夜和高大的柱子背后,薛烬进来时完全没发现。
薛烬吓得心里一哆嗦,绷紧全身肌肉才没让自己后退。心想,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上下瞅了几眼,他明知故问地试探道:“你在浇花?”
“嗯。”
裴行之点头,继续给盆栽浇水,表情十分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就是没有任何情绪,在这么晚这么黑的场景下,才显得愈发恐怖。
薛烬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心里发怵,走了两步,他在裴行之身侧站住,然后就一直安静地看着裴行之一盆一盆地接续浇水,甚至连在出水口补水,他也跟着去了。
裴行之忍不住了,回头看着那个莫名其妙的跟班,“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来看……薄荷。”
“刚才浇的那几盆就是。”
薛烬哦了一声,“原来那几盆就是啊。”看起来和他在花店买的差别也不大呀,贵在哪了?
“你想来浇水?”裴行之忽然问。
“别了。我怕把它们浇死了。”
“浇水哪会浇死植物?”裴行之奇怪,“你别——”
“会的。”植物杀手薛烬突然打断他,还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他小时候不知道霍霍了多少姜家后花园的盆景,摘不同颜色的叶子榨成汁骗薛晚晖喝,剥未成年的花苞洒到萧如玉的浴缸里,被薛晚晖追着打,能活这么大,还是多亏了管家补货及时。
裴行之无奈地解释道,这些花盆底部都打了几个小洞,如果水太多会顺着这些小洞流下去,保证植物不烂根。
“原来是这样啊,你真厉害。”薛烬恍然大悟地点头,但仍然没有丝毫行动的意思。
裴行之把浇水壶递过去,“接着。很容易的,你都看了那么久应该会了。”他想,被薛烬用那种专注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真的,谁受过谁知道——必须让他干点正事。
“我好累。”
薛烬的脑袋耷拉下来,肩膀也松了,看起来毫无精力。
裴行之看了他几眼,于是便自己继续拎着水壶走开了,虽然手上动作没停,但他余光仍在薛烬身上停留了会儿,直到看到那人迟疑片刻后突然动了动,慢慢跟上来——心里不自主松了口气——但是,他为什么要松口气呢?感到尴尬的,又不是他……
也许是呼吸够最新鲜的氧气,裴行之收回目光,撇开浮动的心思,心慢慢地静悄悄地随着月色静下来了。
眼看着浇水大业结束,裴行之回到角落处收拾工具,薛烬矗立在旁边忍不住摸了摸鼻尖,才把准备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昨晚,对不起,我以后要是不回来住一定会提前给你发消息的,谢谢你的关心,下次不会了。”
裴行之头也不抬:“嗯。”
“我昨晚喝了点酒,说话没经过大脑思考,可能冒犯到你了,还请你原谅一下——放心,我不会在小屋里喝酒的!”薛烬举起手,保证道:“而且我喝醉后不会发酒疯,只是……”爱开玩笑罢了。
裴行之回头看着他,想了想,还是问,“喝了很多?”
薛烬摇头,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个代表一点点的缝隙——才两杯嘛,在ROMA确实不多。
“和你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