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娘亲……娘亲……你在哪……”,安池儿猛地睁眼从梦境脱离却仍有隐约的钻心之痛,她抬眸看向窗外,丑时,原来只睡了一会儿。她攥着衾被强迫意识停歇,转身沉沉地闭上眼睛。
待安池儿离开,沈星亦看向敖梁,后者正擦着方才努力挤出来的眼泪,看起来倒是挺像回事,于是他问道,“你觉得安小姐相信了吗?”
“这可是王爷您要问我的,那我可就直说了,我不信。”敖梁撇了撇嘴,“世上难道真的有只需要说话便能痊愈的病?”
“你若是都不信,她又怎么会相信。”他垂眸轻笑,安池儿如此配合他的演技倒是令他有些不自信。
“王爷的意思是……安小姐知道您没病还来救你?”敖梁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旋即他耸着肩无奈说道,“我搞不懂你们。”
沈星亦端起茶盏心乱如麻,他自己心中也有许多困惑,她又为何千方百计地费心“救”他?
他果真是给自己出了难题,他本想借此试探安池儿失忆真假,今日却被她反将一军,难道她真的失忆了?他回想起安池儿跟他说的那番话,所以她今日愿意前来是因为前些日子被自己打动?
沈星亦看不清楚安池儿了。若是五年前的她如一株明艳温暖的无尽夏,那么现在她就是一座百花园充满无限生机,一切皆有可能。
半晌,沈星亦望着枕边新鲜折下来的怒放——是她带来的,他模糊不清地嘟囔着,“我是不是做错了,她怎么可能骗我呢?”
“王爷什么骗您?我可没有骗您啊!”敖梁摆手辩解。
“没什么。那边呢,事情办得如何了?”
“回爷,就在这几日了。”敖梁悄悄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王爷的神情挣扎得很,他小心地问了一句,“要停下吗,王爷。”
沈星亦摇头后径直躺下了,“去休息吧,明日归朝。”
“是,王爷。”敖梁熄了蜡烛,轻声关上房门走出去。
沈星亦根本睡不着!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盘算着,此次设局当真是把他自己算进去了!他现在竟然在考虑安池儿的想法!可他接近她明明是为了查安府叛乱一事。
他烦躁至极思绪也畏手畏脚,他担心之后的计划会伤害她。可他为这计划潜心谋划若是轻易放弃……不!他不能放弃,不能被安池儿动摇!
晨光熹微,沈星亦仿佛想明白了正准备睡去,却蓦地又被另一个想法击中,如此反复,最终他拖着阴沉脸色赶去上朝,他由于担心安池儿竟一夜未眠!
也是这天,朝臣初次看到德王坏情绪挂面,也初次看到德王在安车上昏昏欲睡,不过朝臣以大病初愈为他做理由并未深究。
早朝罢,沈星亦随皇上走到后殿,侍女手持长柄香炉缕缕淡烟腾起,淡淡的木香在殿中扩散四处飘散。
沈文怜爱地凝视着他,“星儿身体好些了?前两日你把父皇吓坏了!”
“好多了父皇,星儿叫父皇担心了。”
“抬头叫朕仔细看看。”
沈星亦扬起下颌,视线却谨慎地落在地上。
“瘦了、憔悴了。”沈文摩挲着龙首怜惜瞅着他,“石齐,叫太医开补气养神的药给德王带回去。”
“嗻,奴才这就去。”石齐领命刻不容缓地向太医院跑去。
“谢父皇,叫父皇担心了。”
沈文朗声笑道,“你无事便好、无事便好,既然身体恢复,事情也该安排了。”
“父王可曾爱过星儿?”没由来地,沈星亦脑海中突然冒出这句话,他甚至没搞明白自己为何这么问,但是他今日就是想知道,或者说,他昨晚受到安池儿的精神冲击,此刻内心摇摇欲坠,他今日迫切需要抓住些什么。
他想知道,假如一个人,她的家人犯了错,而她并没有错,反而很坚强、很认真地活着,那么为什么要通过利用她、伤害她,从而来摧毁她的家人。
沈文无奈地长叹口气,埋怨道,“星儿说什么傻话,朕是你父皇怎会不爱你?”
“那母妃呢,父皇可爱母妃?”
听他提起晏容,沈文的脸色一寸寸地阴沉,他沉默片刻冷淡地飘出几个音节,“怎会不爱呢,星儿。”
“儿臣知道了。”沈星亦笑着缓缓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