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儿对今后之事可有想法?”
安池儿坚定道,“娘亲总说女官好,池儿想进宫做女官!”
安统蓦地叹了口气,稍微颌首将她揽在怀中。
翌日,何夏言一早就收拾停当随安统进宫,两人穿过黎明,车里静悄悄的,像是人还没睡醒。
“今日是为了表明我们的态度。”
“是这样的夫人。”
“好苦。”
“夫人……”
……
待安统退朝后,返回宫门口,两人一同前往后殿。
沈文俯视着两人,任由空气凝固,始终不曾宣她们起身,却是冷冷地嘲讽道。
“安夫人这一气就是五年,安爱卿始终不知你们母女所踪,如今归府,家人团圆,莫要再置气,使安爱卿不安受苦啊,这小家不安何以安大家,大家不安何以安社稷。”
“谨遵圣上教诲,夏言鲁莽,今后当辅佐夫君定不再有负气之举。”
沈文听闻眯了眯眼睛,嘴角被面部的嘲讽牵动,弧度逐渐扩大,两只手臂交叉抱在胸前,整个身子重重向后一靠,落在硬实的楠木椅背上,两脚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语气冷漠生硬充满责备和怒意。
“罪妇何氏,你可知罪!?”
沈文掷地有声,问罪的回音在空旷的后厅被狠狠抛向高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每一记都狠狠砸在何夏言的双肩,使得她的肩膀越来越沉。
最终,压迫她又一次跪在冰冷的石板砌成的地面,向前俯下身子,“罪妇何氏知罪。”
窗外翠鸟低鸣,接近正午的阳光直愣愣地投射在屋顶,室内的空气凝固了,愈来愈燥热、窒息,此刻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够将何夏言一击即垮。
安统大惊,沈文的问罪之意突然,他急忙随着何夏言一同跪下,诚惶诚恐地俯下身子:“陛下问罪何氏,归根到底是微臣管教无方、束家无度。这罪名,微臣首当其冲,勿让何氏扰了皇上清明。”
沈文面带讥讽勾着嘴角冷哼,向后挪动着,将自己深深地陷入软垫之中,他不留一丝情面,“你?爱卿的意思是,今日是朕做得不对了?”
沈文今日步步紧逼,安统额头直冒冷汗,他吞咽一口定了定神,颤抖着说,“何氏乃臣发妻……”
“朕未让你作答!”沈文震怒,粗暴地打断他的话。
安统低俯身躯,他的指腹用力地抓着地面,指盖苍白,扣着石板的宽大手掌开始颤抖。
上位者的凝视,当权者的威严,从远处刺穿空气直逼跪着的二人眼前,弥漫在前厅的压迫感和蔑视马上要将两人撕裂、摔碎、狠狠地蹂躏。
室内是漫长的寂静,日光投射在日晷上的指针转动,沈文不耐烦地频频发出哼声,偶尔在面前的纸张上写着几笔。
半晌,安统用双臂撑起身体,垂首请罪:“皇上圣明,微臣愚昧,不堪重任,斗胆请皇上收回微臣官职,微臣携何氏任凭皇上处罚。”
沈文面露不悦冷笑道,“爱卿怎认为此举能够抵消何氏罪过?”
“微臣不敢……”
“你怎敢替朕裁决!你公然袒护罪妇,莫非是有他心!”沈文怒不可遏,层层推进的追问沉甸甸地扑向安统。
何夏言跪步向前缓行至安统身旁,她将他紧握成拳的手展开、伸直,“罪妇何氏领罪,恳请陛下责罚。”
沈文此时终于满意地坐直,双手搭在膝盖上俯身向前,他头上的珠帘微微摆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罪妇何氏,弃府离家,德行不良,难堪养育之责。今将何氏之女收宫管教,何氏需日日抄录《女诫》,抄录的书文由安大人亲自奉上。”
“罪妇何氏领罚。”她狠狠地按下安统的手,事已至此不必多言。
沈文挥着衣袖,先是满意地望着何夏言,注视着她发抖的身子,很快他翩跹的目光眷恋地落在安统身上,将他从头到尾一览无余地舔舐而过,片刻,他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