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日出发,但是要悄悄地,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好耶!”
她猛地从床榻上起身,搂着何夏言的脖颈,又在她的脸颊上猛亲一口,转眼间赤脚在石砖上跑着,东挑西捡着物件,眼看已是迫不及待。
何夏言怜爱地笑着,凝望在房内蹦跳的她,眉宇间的担忧锁得更深了。
“小心些头上的伤,还有,石砖冰冷,仔细些脚。”
“知道啦,娘亲。”
她的清脆的笑声似一把冰锤,又冷又轻地敲碎了何夏言的担忧,何夏言抬眸望向阁外清明的月色。
安池儿此时却悄悄地用余光注视着何夏言,受伤的经过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中,她不知道如何同娘亲讲起,此时只能深埋于心,待日后时机成熟再全盘托出。
况且,她如今即便再有能耐,却也不过十岁,手无缚鸡之力,而那人却是……是目前整个安国公府都无法对抗的存在,那人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因此便听从了晏容的话,这几日里暗地里促使着娘亲带她离府保命。
嘶……她沉沉地垂下脑袋,虽然她是装作失忆,但是脑袋确实受伤了,稍作思虑便头痛不止。
窗外的暮色逐渐浓沉,此时的劲风吹得更卖力了。
城门外,一闪而过的四轮马车行驶的极快,车内仔细地铺设了软衾,坠着厚实的缎面车帘。
安池儿揉着困倦的眼睛环视四周,然后又望着何夏言困惑地问道。
“娘亲,爹爹不和我们一起吗?”
“他留在北城呢,池儿。”
“爹爹知道我们离开了吗?”
何夏言轻抚着她的脑袋,凝望着桌案上稀薄的烛火。
今日下午,她在书理间同安统“大吵一架”,想必明日北城中就会传闻,安国公府夫妻不和,夫人带女儿逃跑的消息,她恍惚了片刻答道。
“爹爹自然是知道的。”
“池儿想爹爹了。”
她悄悄地抹着眼泪,心中却是一惊。
她本以为爹娘会和她一起离开,然而事情的发展超出预料。不过她有所不知,何夏言和安统就此事,竟然也产生了一套合理推测,实在属于是阴差阳错的巧合,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安池儿秀丽的小脸上挂满了豆大的泪珠。
还是小孩呢,何夏言深呼了一口气,伸出手将她脑门前散乱的碎发拨开。
“池儿,你看这是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案前的白玉盒上,沾满泪珠的眸色正熠熠闪耀,她伤心地撇着嘴,闷声问道。
“是青云斋的点心吗?”
何夏言笑着摇了头,于是打开玉盒,轻轻地取出玉佩放在她的手心。
“爹爹说这玉佩温润可人,正与我们池儿相配呢!”
她盯着手中的玉佩愣住了,沈星亦……他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自己,她谨慎地抬首瞟了眼何夏言,发现娘亲并无异色,于是放下心来,开心地说着。
“好精巧的玉佩!池儿喜欢。”
玉佩中心是白玉雕刻的印花方形牌饰,乃是由无尽花枝缠绕着中间的同心玉环。
玉环上精巧地镌刻着无尽花冠,玉匠巧妙地将玉佩的紫色放在中心,若是拿近了看,竟只有花瓣是紫色,而放远了些,则像是在清白之境水灵灵地生出紫英,甚是清艳绝伦。
她将玉佩贴在心口,缓缓地闭上眼眸,一时间思絮乱飘。
——沈星亦真是疯了!
此物是保命符,况且晏容曾说要将玉令赠与沁珠,如今怎么被他拿到了!
无尽夏……无尽夏……哎,她叹了口气,即便如此,他在宫中的处境艰难,此物可保他无恙,他如今将玉令给了自己,他又如何自保!
他是因为误伤自己心生愧疚?可明明不是他……
安池儿尽管心绪千绕,却还是将玉令紧紧地揽在怀中,很快就被困意席卷陷入沉睡。
何夏言却安池儿躺下后,垂眸静坐。